今晚预报会有一场暴雨。 月光暗淡,云压得很低。大金川上水汽浓重,夜雾茫茫,路侧的树影浮在河面,如狰狞的鬼影无声咆哮。 阿卓猝然停住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远处。 河边小道的尽头掩在一片雾气里,昏昧夜色中闪着两点亮光。 那光点飘浮在暗处,逐渐移动靠近,似山林中凶兽正用双目巡捕猎物,冰冷狰狞。 阿卓小时候常听村里老人讲起“中夜不攀观音道,飞雀难渡金川潮”,子夜时分的观音道阴魅死寂,路险难行,入了夜,当地人几乎不会出来走动。 他猛地呆住,不敢再往前走。 忽的一阵风过,河水潮腥气冲面而来。 他紧搂住胸前背包,一股寒意顺上背脊。包面上的玫瑰金属扣被他紧张攥住几乎要揪下来。 却见那光点由小变大,逐渐变成两条昏黄光束,穿破重重雾气横扫而来。深夜悄寂,远处传来的粗砺磨胎声格外清晰。 原来是辆夜行的车。 阿卓焦灼地看了眼表,停住的脚步微微挪动。 那辆车从土路上颠颠簸簸地朝他开过来,车灯笔直地射向前方,把阿卓整个人照得闪光。 他下意识往车窗里望了一眼。 但光刺眼,什么也看不清。 镇上的路修得不好,来回都只有一车道。他看见车来,就往里让了让,尽量把自己隐藏在树影里。 阿卓屏住一口气,看着那车离他越来越近,觉得背上像是有只刺毛虫爬来爬去似的,麻痒难耐。 车开得不急不缓。路过时,还好似踩了脚刹车,却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开走了。 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他又看了眼表,面色凝重,将两侧包带使劲儿往肩头扥紧,就继续低头快走。 没几步。 眼前的路却亮了起来。 黑夜里,光从他的背后冲向前方,将那段破土路照得清清楚楚。 是刚刚那辆车掉头了?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那条刺毛虫像是突然会分身了一样,幻化出无数只在他背上蠕动。冷汗唰地一下渗出来,被夜风一吹,遍体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