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俞三十五年春末。 卉木萋萋,溪声叮咚。一枝桃花探出墙头,重影落在沙黄色泥地上,缓慢地,无声地摇动。 不远处一片苍翠,田间遍布糯稻、小麦和玉米,许多还是稚苗,许多已经窜到齐人腰间的高度。 “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 孩童骑在牛背上唱歌,“哥,下一句是什么?” 稻田间有人听罢直起身,与他笑道:“下长汀,临深渡,惊起一行沙鹭。” “酌是什么意思?”总角年岁的孩子有数不尽的疑问,“醑又是什么意思呢?” “酌是斟酒,醑乃杜康。” “你怎么知道哇?” “书上……” “嘘,小声些。你哥偷偷读书,若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另一妇人钻了出来,单手叉腰,抹了一把额角汗水。 牧童:“为什么不读书?是不想吗?” 妇人答道:“当然不是了。因为在大俞啊,有些人是严令禁止读书考学的。无法进仕,甚至……不能娶妻。可能一辈子只能待在僻远乡野。” “乡野给他们庇护,也困他们入囹圄。” “孩子,你应当庆幸自己不是哥儿。” …… 眩晕感终于消失,纪方酌动了动手指,感到乏力难耐。 他刚才居然从梯子上跌了下来! 意识渐渐清明,他忽然身体一僵。察觉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灼热,强势地占据了身体,一时只觉四肢乏力,动弹不得,像发了高烧。 等等! 他闭眼摸了摸身下的垫子,质感粗糙坚硬,并不像自己宿舍里晒好的被褥那样柔软。 坏大事了,他尝多酒酿迷迷瞪瞪走错屋了? 他猛然睁开双眼,眼前画面却不如所料—— 灰白的土墙、残破的窗纸、砖砌的灶面和矮桌…… 甚至连他当下躺着的床,竟然是个铺着草席的土炕! 他穿越了,穿入了不知哪个朝代的籍籍无名小村庄。 纪方酌瞳孔地震,感觉自己坚守了二十四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快分崩离析了。还没来得及细思,忽而注意到灶台前站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