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约莫是清明,天上细雨纷纷,及自我从后厨井中被捞起,已过去两日。 其时井水冰凉彻骨,令我几乎窒息,待被人拖放在泥地上,不由狠狠咳了起来,但想来是我太过虚弱,当夜风寒入体,发起了烧,冷热也无法分清,因此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世。 我应当是已经死在天牢之中,为何却会在井中被打捞起,又疑惑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从投缳改作了跳井,难道是有人太过恨我,将我扔进了井中? 于是我便又将从前认识的人一一细想过去,能够将我从天牢带出又扔进井中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 我竟不知道,她厌弃我到那样的地步。 但很快,我却发现,我并不是先前的我,照顾我的婢女唤作桃桃,我仔细寻摸着记忆,是没有见过她的,但她却叫我:“萍儿。” 我嘶哑着嗓子想问些什么,她却红肿着眼强行给我灌了一勺药,我一不留神,被呛出了泪。 桃桃由此哭了起来:“萍儿,你怎么能寻死呢,就算你父兄不是什么好人,可咱们在大长公主府里这些时日,关系这般好,你心里有苦闷之处,同我说就是了,再不行,同吴总管说,她那样好的人,定会同情你的遭遇,我娘说,求死是懦妇才会做的事情,你简直太可恶了!” 我登时有些羞赧,为的是她那句求死是懦妇才会做的事情,而我不久前才投了缳,可转念一想,不会有人唤我“评儿”,她喊的又是谁? 心一时间跳如擂鼓,于是挣扎着起身,问:“能否借一面镜子与我?” 桃桃一愣,止住了哭声,又狠狠拍了我一掌:“有什么可看的,虚得像个白面鬼一样,当心吓死自己!” 我忍不住笑了笑,算做安抚她:“不妨事,就想看一看。” 桃桃撅了嘴,颇有些不满,却还是去一旁小桌案的匣子里取了一面铜镜给我。 镜中之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应当十八、九岁的年纪,苍白憔悴,嘴唇发紫开裂,眼窝深陷,隐约能看见几分清丽,但正如桃桃所言,冷不丁一看,确实能吓死自己。 那并不是我的样貌。 我迅速理清了这颇显荒唐的关系,想必我的确已经死了,而现在约莫是一缕魂魄附身在了这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