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刚过,万籁俱静。 昏暗狭窄的牢房内,几缕天光从铁窗泻进来,照在布满斑驳血污的泥灰墙上。 墙对面的石床上一动不动躺着个囚犯,夜里刚用过刑,血从他皮开肉绽的伤口渗出来,在枯草堆上凝成干涸的血块。 “起来洗把脸,一会儿有人来给你画像。” 狱卒老张将一盆水放在囚犯面前,牢房内臭气熏天,他守了一宿,本就有些不耐烦,此刻见那死囚没有半点反应,不禁心头火起,一把提起对方的脑袋,将它重重按进水盆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囚犯总算有了点反应,开始拼命挣扎,踹翻了床尾的饭碗。 正在碗里抢食的两只耗子受到惊吓,吱哇乱叫着蹿进草堆,老张看也不看,对着囚犯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脏了老子的手!” 说完犹不解气,拎起死囚的脑袋又要往水里按,这时门口传来动响,老张抬头,见到门口的娉婷身影,立马停了手上动作。 “李,李姑娘?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他扔下手里的囚犯,堆起笑脸:“瞧我这,还没忙完呢。” 牢房门口站着位姑娘,白衣素面,乌发仅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不施粉黛却难掩清丽之色。 女子看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死囚,一双略显淡漠的眸子里并没有太多情绪。 老张却莫名有些发怵。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李姑娘,是知县江大人专门请来为死囚作画的画师,人长得标致,却是个不爱说话的,虽心里头不服气,他也只能笑着将人引到对面的木案前。 “姑娘在此稍候。” 说完又重新钻进牢房,这回倒不似先前那般粗暴,替死囚胡乱擦了把脸,在女子看不见的角落,又狠狠踹了对方两脚,转头换上笑脸: “李姑娘,犯人已经收拾干净,可以开始了。” 李洛水点头,将笔墨纸砚一一摊开,老张正要去外面守着,想起什么,又转头叮嘱道: “对了,姑娘仔细些,里头可是个杀人越货的亡命徒,莫靠太近了,小心伤着。” 李洛水略一颔首:“有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