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龙抬头日恰逢惊蛰。 清脆的春雷炸开天边低垂的铅云,厚重的云层里电光闪耀。 山岚随风涌动,飘入山脚下的唐家村里,飘进老唐家的窗子里。 炕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头发湿哒哒的,脸颊烧得通红,嘴里发出胡乱的呓语。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子正拿着黑乎乎破布给她擦头擦脸,扯了补丁摞补丁的沉重棉被给她盖上,又把湿哒哒滴水的棉袄棉裤拿下去拧水,再生个火盆给她烤一烤。 一边烤她一边骂骂咧咧的,“90斤的身子你得80斤的反骨,上面还插着个10斤的刺头!一个当姐姐的不知道让着妹妹点,整天掐架。这下好了吧,给自己摔河塘子里去。我跟你说,你给我消停的,自己摔河塘子里还赖人家推你,跟要吃人似的,香儿都被你吓得不敢回家。” 唐圆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鼻孔呼呼冒火,好像孙猴子被扔进了炼丹炉。 虽然视线模糊,可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入眼竟然是狭窄逼仄的老旧屋子,烟熏火燎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黑乎乎几乎看不清轮廓的画报,依稀可见伟人风姿。 炕上铺着边缘破损的炕席,她盖着补丁摞补丁看不出颜色的被子,木窗棂上飘乎着破碎的白窗纸,黄泥涂抹的窗台上坑坑洼洼,摆着一块裂成蛛网的破镜片。 整个屋子只有炕头上贴的“抬头见喜”还挺鲜艳的。 这是她自小农村生活经历加八年扶贫经验都不曾见过的恶劣居住环境。 这是哪里?!! 她不是在医院吗??? 她大学毕业上岸后成为一名下乡扶贫的农业技术干部,摸爬滚打八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教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代价就是健康状况堪忧。 喜提升职的档口,她居然旧疾复发住院了。 这要不是她在多年扶贫工作中练就出一副铁胆和厚脸皮,指定得吓出个好歹来。 总不会是哪个看不惯她的领导趁她病偷摸给发配到犄角旮旯扶贫来了吧? 咔嚓! 外面炸响几声春雷。 唐圆脑子陡然一阵剧痛,瞬间涌入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