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四年,夏。 宜嫔自打有了身孕便颇得圣宠,今日听闻害喜严重了些,有太医守着还不够,连刚下了朝的皇上都直奔宜阳殿而去。 消息传到未央宫的时候,符晚正倚着浴桶昏昏欲睡。 浣枝给她添了热水又铺上花瓣和香料,嘴里始终嘟囔个不停:“娘娘,皇上今儿又去宜阳殿了……” 宜嫔这厢一有喜,各宫的妃嫔们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全都乱了阵脚。 秀阳宫那位主子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崇宁殿的琪贵人更是离谱,昨儿个去御花园等着和圣上偶遇的时候,生生被风掀翻在了地上。 整个后宫不得安宁。 只有她家皇后娘娘跟个没事人一样,该赏花赏花该逗鸟逗鸟。 浣枝打有记忆起就侍候符晚了,年纪轻轻得跟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娘娘,您怎么真的一点儿都不急呀!” 符晚被她念叨地耳朵快要生茧子,她掀了掀眼皮,随手捻了片娇艳鲜红的花瓣在指尖,“急有什么用?” 再急皇上也不可能抛下宜嫔来她宫里,平日他本就是稀客,更别提现在这个档口了。 宜嫔可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她这个空有皇后之位的替身哪能比得上。 符晚入宫六七载,虽说早已认清了现实,但还是被浣枝搅得心口郁气升腾,她再没了心思沐浴,径直自浴桶里站了起来。 符家是官宦世家,符晚又是嫡出的千金,大小姐自幼泡在蜜罐里长大,穿金戴银惯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不细腻雪白的。 女子身型姣好,细腰不盈一握,白皙的手臂上那一点朱红色的守宫砂异常晃眼—— 皇上还没召她家娘娘侍过寝。 浣枝瞧着更郁闷了,她心里憋屈,一时没能管得住嘴:“娘娘,宜嫔明明连您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话音未落,符晚一个眼神凉凉扫了过去。 再得宠也总归是下人,编排主子可是大罪。 浣枝慌忙闭了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知罪。” 符晚视线这才收回,纤细手指拂去肩上沾的花瓣,语调恹恹:“更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