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安五年,延朝京城。 雨停雪止,曦光照落。 屋瓦墙檐上铺撒的银白消融,串成一颗颗玉珠直坠,那琉璃瓦涂染的朱红终是得以重窥天光。枝头亦抖落积压厚雪,展露新芽。 冰雪消解,春色新发,乃生机欣荣之景。 与其相较,长公主府便愈显颓败破落。自安华长公主病重卸权后,这素日雕栏玉砌之地,始终阴霾笼罩,似风雨欲来。 微月阁。 拢着火狐金缎披风,谢微月端坐案桌前,她眼睑微垂,睫羽密长遮盖眸光。她手握狼毫于宣纸上写下几行墨字,随着抬臂动作露出一节薄皮包骨的瘦腕。 冷风吹彻,松动珠窗被掀出间隙发出嘎吱声,一只纯白信鸽扑扇着双翅飞入,轻巧地停于笔架。 书信被卷叠置于竹筒内,谢微月将其绑上信鸽右爪。 “去吧。”她音色喑哑,放松禁锢。 注视白鸽盘飞一圈离远,谢微月才将压抑的咳意释放,苍白面色都被咳得殷红。 她如今瘦骨嶙峋,面容消瘦,那曾于金銮殿前翻云覆雨的横行肆意,也只余眉眼间能窥探出一星半点。 门外遽然传来响动,谢微月抬目望去。 自她被徐静言囚禁公主府,只在每日辰酉时分送汤药膳食开启的门扉,今日罕见时辰未至便敞开。 只来人令她生恨厌恶。 徐静言白衣盛雪,清冷俊朗,正搀扶着珠围翠绕,清丽秀美的侧妃跨过户限入内。 大抵是怕阁中病气药味熏着他这位柔弱娇贵的白月光,正小心将人护在身后。 旁观视角而望,真为佳偶天成,宛若一对璧人。 谢微月见此心中嗤笑,她虽被沉疴难愈折磨得形似枯骨,吐唇言语刺人之意,却犹胜从前。 因久未长言,她说得缓慢,声音似拉动的破风箱般粗哑难听。 “真是稀客,这不是靠对本宫摇尾乞怜才爬上位的摄政王吗?” 摄政王徐静言,攀附女子才夺泼天权势,朝野上下无人不知,长久荣登茶肆笑谈,最是其不愿回想的屈辱污点。 徐静言居高临下睨向谢微月时,眸中独属身侧女子的柔情一泯,转而划出憎恨嫌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