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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1 / 2)





  铜炉的最后,村民们密密麻麻的趴在铜炉下接着汤水,滤芯中塞满了白花花的腐肉。

  只是这次,铜炉之外再也没有孩童和女人。

  顾俭沉寂凝神,在滤芯指向的下方突现一只小小的铜环。

  他握上去,全力往外一拉。

  咯哒

  机器运转,齿轮逆向翻转。

  侧方白茫茫的雾气喷洒出来,铜环两侧恶鬼像翻转正对。

  铜炉张开巨盆大口,缓缓吐出里头的东西。

  柔软的身体咕噜咕噜滚了下来,小了不止一圈的人怀中抱着胖胖的娃娃。

  顾俭小心翼翼接了下来,将他翻转过身。

  瞬然惊呆。

  柔软的衣服已成为一大坨的毯子,松松披在小男孩肩头,奶胖圆润的小东西脸颊灿若繁花,雨幕般的睫毛轻轻搭在眼下,弱小精细的不可思议。

  他怀中抱着的那个更小的眉间一点红痣,与壁画上的如出一辙。

  二人安稳的睡着,顾俭抱起一大一小,先行退出去。

  男人还趴在门口没醒,顾俭视若无物,先去了牢笼一趟。

  木门没锁,所有人自发聚集在一起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没人逃出去。

  顾俭踢开门时显然吓了他们一大跳,刚刚生产完的女人不由将目光投向他的怀里。

  不是你的,这是我的小崽。

  女人点点头,她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大。

  你们不走?

  所有人一致摆手推辞,顾俭撇了他们一眼,大敞开门。

  副本之内无真无假,皆是象限,或许她们何时能够自己走出这里,何时才能真正解脱。

  男人暂时应当是无法来到这里了,顾俭给的那几下枪枪打在了要害处,即使不是要命的伤口。可重度截肢是避免不了了。

  除非他爬也要爬来这里。

  不过那可能就不再是高高在上了。

  有何干系,那样的种猪,不能行动对于他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吧,顾俭嗤道。

  他躲藏在祠堂骨铃之后,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细微传进他耳朵里。

  天已过半,夜晚来临时暗中窥伺的东西才能真正显现,人群中逐渐安静下来,小望舒在怀中皱紧眉头,睡不踏实。

  顾俭把外套脱下来,把他怀里的那个沉浸在美梦中的红痣娃娃放到地上,怀中单单搂抱小望舒便宽松许多,得以让他安安稳稳的睡着。

  顾俭沉思,这些被吊于祠堂的小指将一切事件都串联起来,村民头上趴着的婴尸,门口紧紧贴合着的铭牌,祠堂里的指骨,被囚禁的女人,种猪,铜炉,新生的婴孩。

  生死面前,人性经不住丁点儿考验。

  祠堂低低沉沉的传来阵阵钟鸣,非但不令人清明,反而更觉得心烦意乱,三声钟响,顾俭轻轻将他们两个挪到了廊道里。

  天色迅速阴沉下来,所见之处也只有蜡烛燃烧的丝微光亮,看不清众人的面容,白森森的婴尸指骨在这时却显现出异样的光彩。

  供奉着代代宗族先辈的牌位异样的晃动起来,众人迅速聚集在一处,他们背靠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了?灯呢!灯呢!人群中发出惊呼,望舒眉头一皱,挣扎着似乎要醒过来。

  那孩子纹丝不动,可这厢顾俭怀里的小望舒揉了揉眼睛,那双苍色的瞳孔变得更大且蓄满水气,他扁了扁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小孩子抽噎着,顾俭立马捂住他的嘴,不听话的孩子要被外面的东西吃掉。

  望舒简直惊呆了,他紧紧抱着对方的脖颈,去蹭他的下巴。

  在这样似乎生死未卜的前路里,顾俭愉悦的扬起嘴角,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从顾俭手心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只抱着卡通糖衣的笑脸糖,望舒怯生生的看着对方,在顾俭示意的眼神中接过。

  你是何人?他嘴里鼓鼓囊囊,陌生人的东西都敢接,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记得了?

  望舒眼神疑惑,顾俭抵手捂住他的嘴,嘘。

  外头一阵剧烈响动,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祠堂两边开合,所有人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跌落下去,再也不见。

  顾俭匆匆放下望舒,顺着来路查探。

  漆黑反光的牌位宛若一只只恶毒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的骨肉,令人直觉背后阴凉,仿佛对方窥探已久。祠堂之中,深不见底的坑洞丁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这地下气流涌动,总归不是个密封空间。

  望舒现在姑且算是个不普通的小孩子,他轻易的顺着顾俭的方向爬了出来,在少年望舒身上还稍微宽松的衣服对于小望舒来说便太大了,顾俭似乎立即便能察觉,暗地里的那些东西盯上了他。

  怎么出来了?

  望舒嘴巴里还含着糖,说话声音黏黏糊糊,可眼神又认真极了,我得下去。他说。

  下面有我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它。

  我说没说过不能够擅自离开我的视线?顾俭沉声道,望小舒,太张狂了你。

  我一定要的。望舒又重复了一遍

  可顾俭顾不了那么多,在望舒掉下铜炉的那一霎那,顾俭甚至连殉葬的方式都想好了。

  他深深呼了口气,问,什么东西?

  望舒将手指伸进黑不见底的坑洞,肯定道:传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21章 铜炉婴尸(6)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顾俭难得的没有当即反驳,反而问他,那孩子,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来的吗?

  望舒眼神疑惑,又重新聚焦,他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出来,但是要我的东西来交换。

  传承?他又一次提到这个对于望舒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不,望舒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传承。

  没了它你会怎样?

  望舒声音低沉,似乎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将身份暴露个彻彻底底,没了传承的神明就不算真正的神明了,传承是源头伊始,它比性命还要重要。

  我们下去。顾俭垂头,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要带着那孩子。

  顾俭不待他回,卷起自己的外套将廊道中酣睡未醒的孩童单手抱起。

  那么小朋友,生死与共。他伸出闲置的那双手。

  望舒点了点头,不知此刻该回些什么,于是诚恳道: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