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成二年十一月。 黑云压城,卷起浓雾,整个皇宫都漫起不详的气息。天边忽然闪过一道惊雷,将夜幕劈成了两半。 芝芝冲进寝殿的时候,被这雷惊得摔了一跤,怀里的黑炭撒了一地。她却顾不得去捡,一骨碌爬起来,就上前拽住了主子。 “娘娘,奴婢替您拦着人,您快些跑吧。” “做什么这么急?”杨清容端坐在床边有些漠然地将药碗搁在小几上。 经年累月的病,让她脸上透露出一种濒死的暮气沉沉。 她看着芝芝愈发慌乱恐惧的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如今日日在这形同冷宫的芷兰宫里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父母弟妹皆亡,独留她一个人活在世上,她拖着这苟延残喘的身子,不过是想看那昏君的下场。 芝芝紧紧地拽着杨清容的袖子,“反王攻进大都了,皇上下令要后宫所有妃嫔殉葬。不愿从的不拘手段,一律弄死丢入帝陵。梅嫔娘娘已经,已经……” 她憋回眼泪不忍心说出刚才看见的惨状,仍一味地劝着杨清容快走,“总之,娘娘您快走吧。” 杨清容不惧反笑,“那是好事啊,萧牧泽输了一切,到头来也只能向女人出气了。” 她笑地讽刺而畅快,随即抑制不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弓起单薄的身子,咳嗽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气力,好一会才撑着床沿坐正了身子。 芝芝指着绣帕上的血迹,想起前头太医的提醒,心里更是一痛,“娘娘,您又咳血了?” 杨清容熟练地折起帕子,挡住芝芝的视线,“所以芝芝啊,你知道的,本宫这身子骨是跑不了了。” 她起身拉着芝芝缓缓走到梳妆镜边上,眼中满是怀念,“芝芝,从前是本宫自私了些,非要留你在这吃人的宫里陪本宫吃苦。本宫的家里人都死了,就只有你了。我将你视为亲妹妹,所以总舍不得你走。不过如今啊,再舍不得也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她从梳妆柜取出早就备好的小匣子,转过身仔细地抚过了芝芝的鬓角,“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为你留的嫁妆,你拿着出宫去找份营生,找个贴心人,好好过日子。” 她把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