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伏晌午时分,南都的蝉一声比一声嘹亮恼人。凌秋院的东厢窗户紧闭,一个小丫鬟端着个空铜盆打起门帘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青提,”从正房疾步走来一老妇叫住了她,“小姐这是又要了冰釜?屋里摆了几个了?” 屋里离门不远的位置安置了一张贵妃榻,胭脂色的薄纱衣半遮半掩,被主人随意地挽在臂弯里。 本应是一副娇艳欲滴的美人图,可躺在塌上的少女歪歪斜斜,支棱着右腿还撸着袖子,怀里抱着半个西瓜,右手拿勺左手举着本册子,头发向后披散如孔雀开屏,活脱脱一个不修边幅的……女鬼。 “回嬷嬷的话,摆了八个。”小丫鬟恭敬地回了话。 冯嬷嬷眼风扫向铜盆上凝出的水珠,眉头一皱提步朝屋里走去。 沈筠知早在冯嬷嬷把青提叫住的时候就从塌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把西瓜往小几上一放,披好纱衣放下袖子,规规矩矩坐正了,神情专注地看向手中的书。低头间看见刚刚随手放在塌上的木勺,手腕一转扔向被挖出个大洞的西瓜里,可惜力气使大了点,“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筠知瞥了瞥地上的木勺,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一套动作风卷残云,冯嬷嬷推门进来的时候这屋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个丫鬟低头做着手里的活,像是早就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了。 “嬷嬷来啦。”沈筠知仿佛才听见动静一般含着笑抬起头,看向来人。 冯嬷嬷刚走两步就打了个哆嗦:“小姐,三伏天最忌寒气入体,您这屋里也太冷了。”她看了看摆满一圈的冰釜,走向衣柜拿了件春天穿的织锦对襟,“哎呦,快些加件衣服,不然生了病夫人会心疼的。” 沈筠知脸上带着些许娇憨:“外面日头正辣着呢,嬷嬷这会儿来做什么?” “奴婢过来就是替夫人传句话,让您晚上去正房用膳。” 沈筠知保持着微笑,乖巧听话地接过衣服穿上了:“知道啦嬷嬷,您快回母亲那去吧,我这儿有人伺候着呢。” 冯嬷嬷一边帮她整理着系带,一边逡巡地环顾着四周,转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勺子。 “荔枝乌梅,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勺子掉地上了都不知道收拾干净...